【卫聂】月下(十二)[完]
*原著向，私设如山
花前月下，故人归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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拾贰、归家
月朗星稀，微风轻拂，这是一个极为舒适的夜晚
盖聂独自坐在鬼谷山崖下的小溪边饮酒，虽然已经微有醉意、双颊薄红，但他神态如常，动作流畅，平添了几分潇洒意味
盖聂一口接一口地饮着，忽然想起十几年前，也是在这里，他因为魏家庄发生的事情心情郁郁，与卫庄共饮了一坛烈酒，卫庄问他如果有朝一日动了情该如何，他叹息说『发乎情，止乎礼』，如今卫庄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消息了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，盖聂心里忧虑，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，又灌下一口酒
秦始皇宣布病危的一个月后，一对人马秘密从沙丘行宫出发，日夜兼程前往北境，其中有不少罗网杀手，流沙侦知了这个消息，他们几个便知道之前的推测已经应验，赵高和胡亥开始行动了，一场暗战正悄悄来临，于是他们按照计划，张良立即启程前往砀郡，墨家人前往巨鹿襄助少羽，卫庄将盖聂带回鬼谷，陪他住了三日，看他身体情况基本稳定，便带着流沙离开
盖聂自那时起便一个人留在鬼谷，日子过得十分清闲，和少年时候一样，每日练练剑法、看看策论、做饭洗衣、侍弄花草，卫庄每隔几日便给他来一封书信，告诉他外面的情况，蒙恬与扶苏突然自尽，黄金火骑兵的军权全部移交上将军王离，卫庄怀疑赵高等人假传圣旨，并按照计划将消息透露给章邯，墨家人已经到达巨鹿等等，后来东巡的车马回到咸阳，李斯宣布嬴政驾崩，十八世子胡亥继位，章邯心中早有怀疑，一边派影密卫暗中调查沙丘行宫当时的情况，一边与卫庄秘密联络希望再度合作，共同对付罗网
此时赵高已被封为郎中令，深受胡亥器重、权势熏天，连丞相李斯都不放在眼里，卫庄一面假意答应与章邯合作，流沙在影密卫的暗中协助下铲除罗网势力；一面亲自潜入咸阳，伺机激化李斯与赵高的矛盾
如今赵高把持朝政，罗网如日中天，卫庄所做的这两件事情都是险之又险，必须小心谨慎、时刻警惕，后来情况越来越危急，卫庄四处奔走、行踪不定，只留了几个人在身边，与盖聂通信的次数便越来越少，内容也越来越短，时常字迹潦草，像是匆忙写就
赵高也不是省油的灯，跟流沙多次交手后，先发制人将李斯下了狱，又将矛头对准章邯，催促章邯出兵巨鹿，卫庄不得不调整计划，提前给墨家传信，让少羽准备正面对抗秦军主力，生死成败，在此一举
上次盖聂收到他的书信只有草草的“事成当归”四个字，距今已经足足一个月了
算算日子，卫庄离开鬼谷已有半年，盖聂知道外面定是天翻地覆，可他苦于探听无门，心里焦虑不安，晚上难以入眠，便来到这小溪边喝闷酒，心里默默盘算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，若是卫庄再无书信送到，他便出谷前往巨鹿相助
思及此，盖聂又烦闷地仰头灌下一口酒
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，立刻放下酒坛，心里暗暗懊恼，一个人待了半年又喝了这许多酒，连警惕性都差了不少
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“师哥好兴致啊”
盖聂顿时僵在原地
来的正是卫庄
卫庄脸色不太好看，盯了他几秒，冷冷说道“怎么半夜在这喝酒，伤好了？”
盖聂应道“已经好了，我思量着罗网可能会孤注一掷，你也没半点消息传来，心下忧虑，故而……”
卫庄脸色缓和了几分，挨着他坐下，从他手里拿过酒坛，仰头灌了几口
盖聂问道“情况如何？”
卫庄痛快地咽下酒液，朗声说道“成了，少羽那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，巨鹿一战击败秦军主力，活捉了王离，子房和刘季正在攻往关中地区，帝国存亡只是时间问题了”
“只怕少羽和刘季……”
“呵，师哥，你心里清楚得很，若论将帅之才，刘季远不及少羽，但若论审时决断、驭人之术，少羽跟那个赌徒相比还是太过稚嫩，更何况，现在他的身边有子房……”
盖聂不答，又从他手里接过酒坛，饮下一口
二人半晌无话，卫庄侧头看他，见盖聂双颊微红，正出神地望着夜空，便问道“在想什么？”
“想王上，他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，如今被摧毁…也不过旦夕之间，若是他在天有灵……”
卫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，王上，这是少年时候盖聂对嬴政的称呼，后来嬴政横扫六国，建国称帝，他便改口称陛下，如今喝了些酒，竟然又叫起了『王上』
呵，可真是个念旧的人呢
卫庄越想越气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盖聂“师哥又开始追思故人了”
盖聂沉默不语，默默喝着酒，半晌，叹了口气，说道“我这辈子也没结识多少人，如今王上死了，荆卿死了，蒙恬与扶苏自尽，天明…天明也长大了……”他抬起胳膊又饮了一口酒，转过头看着卫庄“小庄，我身边，只剩下你了”
卫庄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熄灭，罢了，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，他夺过盖聂手里的酒坛，说道“别喝了，我有事想跟你说”
盖聂转过脸，认真地看着他
“我想隐居在鬼谷了”
盖聂怔愣着，似乎是在仔细分辨他话中之意，半晌才出声“你……”
卫庄转了脸不看他，自顾自地拿起酒坛来饮了一口，说道“『一怒而诸侯惧，安居则天下息』，如今天下大势已定，我这个鬼谷先生也到安居的时候了”
“那…流沙…”
“聚散流沙，生死无踪，而今流沙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，不如化塔成沙，散落在风中吧……”卫庄顿了顿，语气忽然低沉起来“如今帝国将灭，我也算对得起他当年的嘱托，世间之事，殊难预料，一转眼，他已经走了这些年了”
盖聂默然，在这乱世中生存，谁心里没有几道伤疤，他曾亲眼见过那个紫衣公子何等的意气风发，对深陷困局的王上侃侃而谈“庙攻”之策，随口打趣他们鬼谷传人喜欢站在窗户旁边，他的死亡一直是流沙旧人的逆鳞，谁都不曾忘记，张良为他穿上了紫色衣袍，小庄撑起了他的流沙，这些年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……他一向知道，卫庄是个外冷内热、重情重义的人，他很少提到韩非，但盖聂清楚，韩非之于卫庄，有如荆轲之于他，都是活在心里的那个人
盖聂轻轻叹了口气
卫庄一仰脖饮尽坛中残酒，将酒坛随手扔在一边，问道“师哥，你今后什么打算？”
“我……不知”
“不如，师哥也留在鬼谷”
盖聂一愣，转头定定地看着他，卫庄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，解释道“偌大鬼谷，我一人居住，实在憋闷”
盖聂半天没有答话，卫庄面上有些挂不住，又说道“师哥若是不愿，就算了，反正你的伤已经好了，我也不便留你”
盖聂忽的笑起来，脸庞柔和，眉目舒展，醉眼迷离，如霁月清风，“如此，那便多谢小庄收留”
卫庄看的呆了，他忽然想起十几年前，他们也是坐在这里，师哥喝醉了，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肩上，他心里浮起的那个疯狂的念头
卫庄缓缓地靠近盖聂，蓦地捏住他的下颌，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，覆上了他的唇
和第一次他品尝到的一样，柔软，清凉，还有些许甘甜
盖聂猝不及防，有些不适应地推了推他肩膀，却犹犹豫豫，没有用劲，卫庄感受到他的迟疑和纵容，更加肆无忌惮，微微用力将他更紧密地压向自己，贪婪地攫取着熟悉的气息，卫庄吻得认真，吻得动情，他细细描绘着盖聂的薄唇，不带任何欲念，轻轻地触一下，又触一下，无比珍惜，仿佛得到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
盖聂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珍重，心下触动，慢慢抬起胳膊，回抱着卫庄的后背，卫庄又惊又喜，松开了他的后颈，抚上盖聂细软地发丝，心头暖成一片，时隔十几年，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如梦似幻的地方，又同坐在月下共饮一坛烈酒，他终于坦坦荡荡地将当年埋藏心底的那点荒唐心思付诸行动，卫庄只觉得无比满足、如在梦中
这个吻柔软又绵长，直到盖聂的呼吸有些急促，卫庄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，睁开冷灰的眸子观察他的反应
盖聂也慢慢睁开眼，眉目俊朗，眼眸澄澈，双颊泛红，他被卫庄赤裸裸地目光盯得有些赧然，轻轻靠在卫庄肩头匀着气息，卫庄浅浅一挑唇角，手顺着他的头发移下来，抚着他的后背
盖聂抬起头看着他“你……”，他没有往下说，不知是在斟酌字句还是难以启齿
卫庄早有打算，理直气壮地说“师哥，流沙行事一向以利为先，你是鬼谷逃徒，又无家可归，我不计前嫌，收留你在此，这半年让你白吃白住，难道不该要点补偿？”
盖聂被这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噎住，醉酒导致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，总觉得哪里不对，却张口结舌完全无法反驳
卫庄勾起唇角，轻轻推了推他肩膀“回屋，再不歇息，天都亮了”
盖聂索性放弃了思考，站起身来，摇摇晃晃地往房里走，他饮了不少酒，脚步虚浮，卫庄怕他磕碰，赶紧揽着他肩头，二人如同少时一般，并肩向房中走去
辗转十几年，历经无数事，如今正是花前月下，我的师哥终于回来了，卫庄搂着盖聂肩膀，不住地偷眼瞟他，盖聂感受到他的目光，轻轻转过脸来与他对视，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
卫庄偏又转开了目光，目不斜视地揽着他往前走，心里暗想，从今往后，这鬼谷就是我们二人的鬼谷了，思及此，不禁得意地微笑起来
巨鹿之战后，鬼谷的末代传人盖聂卫庄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，那个号称『一怒而诸侯惧，安居则天下息』的神秘门派从此销声匿迹，渐渐被世人所遗忘，大秦帝国灭亡后，西楚霸王项羽、汉王刘邦两大集团为争夺政权而进行了长达四年的大规模战争，最终以项羽自刎乌江、刘邦建立汉王朝而告终。
公元前202年，刘邦于长安称帝，定国号为汉，史称汉高祖。张良功勋卓著，刘邦令他自择齐国三万户为食邑，张良辞让，谦请封始留地，刘邦同意，故称张良为留侯。政局稳定后，张良便自请告退，自称曾与故人有约，待天下大定，当摒弃人间万事，专心修道养精。刘邦准允。
后来，太史公编纂《史记》，将盖聂这个名字记录在了《刺客列传》中，盖聂方为世人所知，然名动一时的纵横家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中
—正文完—
小剧场
“小庄！你干什么！”
“亲一下而已，这么大反应”
“你……”
“师哥，你还不知道吧，你晕过去那段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你，抱也抱了，亲也亲了，摸也摸了，这样那样的事情也做过了，你早都是我的人了”
“啊？？？”
“嗯哼~”
“你…你怎能趁人之危…”
“那又如何？反正你已经归我了！”
“等等…等等…”
“师哥，还等什么？生米早都煮成熟饭了，再给我一次怎么了”
“不是，总觉得哪里不对…啊，你别咬我…别…别碰那里…小庄…你轻点…”
卫庄：吃师哥计划通
后来，知道真相的师哥狠狠暴揍了小庄一顿，然而小庄第一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，还冲着一脸悲愤的师哥傻笑
事后，某人表示：能睡到师哥，挨两下打算什么？况且，师哥才舍不得使劲打我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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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结撒花
我觉得按照原著剧情走，他们要同归鬼谷，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很惨烈的事情，让两个人直面内心，知道对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，为了对方各退一步，还有，师哥这样的人，若不是无力前行，又怎会停下脚步？所以安排了师哥的一次重伤
秦小六还没出来，后面的剧情都是我根据历史推测的，已经尽力去还原人物性格，但可能还是有人物ooc的地方，大家多担待
关于时间线问题，按照历史时间线的话，嬴政这次东巡之前高渐离大铁锤就死了，儒家已经被焚书坑儒，嬴政驾崩以后才有的大泽乡起义，但是秦时的时间线全搅在一起，我就将错就错了(手动捂脸)
最后，超级感谢大家的点赞和评论，每次看到你们评论感觉好暖心啊，写文都特有动力，给你们小心心❤❤❤
所有坑都填完啦，新坑初步的想法是他们最初的那三年，一直想写写纵横的鬼谷生活，毕竟我对年少的小师哥怎么做到如此人美路子野的十分好奇，师哥这么切开黑，在鬼谷还指不定谁欺负谁呢，想想都觉得很有趣~
不过具体内容我还没想好，等我先琢磨琢磨hh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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