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卫聂】纵横家书[六]
*原著向，纵横的鬼谷三年
斗智斗勇、互相试探心思的两个少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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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亦真亦假
二人在店铺里耽搁了许久，出门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。
卫庄满意地看着自己一身华丽高贵的黑金锦袍，又瞧瞧盖聂的一身银白劲装，十分得意，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，自己的眼光真不错。
许是他们两个太过招摇，周围不少行人都往这边瞧，一些年轻女子瞟着他们交头接耳掩嘴偷笑，盖聂被盯得有些不自在，侧头问卫庄：“她们在笑什么？”
卫庄狡黠地眨眨眼，一本正经地答道：“笑你这个小郎君长得俊美，值得托付终生。”
盖聂被这句戏谑言语说得有些尴尬，霎时微红了脸颊，低声道：“别胡说。”
卫庄停下脚步，侧头看着他，神情玩味地打量着盖聂局促的模样，低声问道：“师哥可曾有过露水情缘？”
大街上问这种事情，小庄怎么说得出口，盖聂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，僵硬地偏过了头去拒绝回答，拉住卫庄手腕想赶紧离开这里，卫庄却纹丝不动，一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架势。
盖聂红着脸，低声答道：“不曾。”
卫庄又凑得近了些，薄唇就在盖聂耳边：“那…师哥可能去过风月之地？”
盖聂被他这个直白的问题惊到，呆愣片刻，慌忙摇头。
卫庄如愿看到盖聂的慌张样子，不由得十分得意，却又要竭力掩饰，于是捂着嘴一本正经地咳了两下，说道：“那今晚我带师哥见识一下好了。”
盖聂睁大了眼睛，审视着卫庄的表情，看他不像在开玩笑，便正色说道：“不可。”
卫庄勾起一缕邪笑，说道：“哦？为何？”
盖聂斟酌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我习武之人，怎能……沉迷欲望。”
卫庄不以为然地说道：“我只是带师哥见识一下，怎么就沉迷欲望了？莫非师哥是怕破了童子之身，损耗精元？”
这几句话半真半假，带着卫庄独有的低沉嗓音、打趣的语调，盖聂的脸顿时通红，他没卫庄脸皮那么厚，又不知该如何反驳，只是摇头道：“我不去。”
卫庄却根本不打算考虑他的意见，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前走，卫庄劲力极大，盖聂挣了两下没甩脱，不禁有些恼怒，大声说道：“小庄！”
卫庄头也不回，懒洋洋地应道：“嗯？”
“你放手！我不去。”
卫庄突然停下脚步，盖聂猝不及防，习惯性的往前冲了两步，差点撞上卫庄，一抬头迎上卫庄犀利的目光，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，手腕还在倔强地挣扎。
卫庄忽然笑道：“那师哥就当是陪我可好？我要一个雅间，师哥在里面歇一晚，明日一早我便来找你。”
盖聂犹豫一下，还是问出了口：“你为何…一定要……”
卫庄一挑眉，理直气壮地说道：“师哥，同为男子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般清心寡欲。”
盖聂思索片刻，终于点了头。
卫庄长舒一口气，转身就要走，盖聂一把拽住了他。
“师哥？”
“听说那个地方…很贵？”
“师哥要反悔？”
“不是，我们已经…没钱了。”
“……不是让你出门多带点钱？”
“我带了往常的三倍，可谁料想你要买这么贵重的衣物，还要去……要去……”，盖聂涨红了脸，终究说不出口。
卫庄一见他神色，知道他真的恼了，赶紧安抚道：“师哥别着急，咱们来个顺手牵羊，去顺点钱花。”
“去哪里？”
“韩王宫。”
夜晚，紫兰轩二层雅间。
卫庄和盖聂相对而坐，谁也没有说话，三四个漂亮姑娘围在他们二人身边，小心翼翼地倒了酒放在他们面前，虽然他们二人都长得俊美非凡，堪称双璧，但两个人都面无表情，神色冷淡，让人难以靠近，所以几个姑娘都收敛了些，偷偷打量这两个人。
卫庄头一次看到盖聂如此拘束的样子，幸灾乐祸地欣赏着，盖聂跟他相处已经半年，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卫庄却恍若不见，端起酒杯朗声说道：“师哥，今日是我们二人第一次喝酒，一定要喝个尽兴。”
盖聂也端起酒杯，犹豫了一下，低声说道：“我不会喝酒。”
四周围坐的姑娘们，听闻这句话都掩口笑出来，哪里有人来烟花之地找乐子不会喝酒的？
盖聂被笑得更加局促，垂下了眼眸瞧着酒杯，卫庄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去，姑娘们顿时被吓得不敢出声。
卫庄转头看向盖聂：“喝酒有什么不会的？喝便是了”，他一边说着，一边潇洒地跟盖聂碰了杯，一口饮尽杯中酒，盖聂也学着卫庄的样子，慢慢饮了下去。
卫庄见盖聂也干了，说了声：“痛快！”，又给两人斟满，再举一杯。
盖聂也端起酒杯，有些疑惑：“你不是来此……？”
卫庄豪爽地一仰脖又满饮了此杯，笑道：“欸，师哥不懂，此事要先喝酒助兴，我一个人自斟自饮又无趣的很，只能让师哥陪我。”
盖聂思索了一下，默默饮了一杯。
卫庄一挥手，姑娘们上前来又给二人满上，卫庄也不劝酒，只是自顾自地饮酒说话，盖聂偶尔应一两句，大部分时候都是默默喝着。
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，一大壶酒很快见了底。
卫庄微眯了眼打量盖聂，盖聂双颊泛红，眼睛周围都染了淡淡的粉色，全然不似往日清冷疏离的样子，平添了些许诱人风情。
卫庄喉头滚动了一下，试探着叫了一声：“师哥？”
“嗯……？”盖聂应了一声，声音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淡漠，听起来有些慵懒。
卫庄起身走到他身边：“可有不适？”
“头……有点晕……”
卫庄估摸着盖聂应该是醉了，他今日特意要了一大壶赵国杏花白，这酒虽然入口清甜，后劲却是绵长，他们卫家曾是朝廷重臣，饮宴喝酒是家常便饭，卫庄虽然年纪尚轻，酒量却是极大，而且品尝过各种烈酒，这点杏花白自然不放在眼里，但盖聂第一次喝酒，不知道其中厉害，都是一气饮尽，又喝了不少，此刻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了，卫庄轻轻扶他起来，向内室床榻走去，边走边说：“那师哥今晚在这里好好歇息，明日一早我来找你？”
盖聂嘟囔了一句什么，又乖巧地点点头。
卫庄将他放在榻上，帮他除下外衣鞋袜，拉开了被子给他盖上，起身欲走，盖聂却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摆。
卫庄一惊，刷的一下转过头来。
“小庄……你要去……找姑娘了？”
盖聂的眼睛半眯着，双眸仍是迷离，说话也断断续续的，活脱脱一副醉鬼模样，却口齿清楚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。
卫庄心里突地一跳，停下了脚步，转身冷冷审视着他，盖聂却又不看他，眼神四处乱飘。
卫庄转了身，半跪在塌前看着盖聂，他一向知道师哥生了一副好皮相，没想到醉了酒的样子竟然如此动人心魄，卫庄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，他情不自禁地凑到盖聂耳边，压低了嗓子问道：“师哥不想我去找姑娘？”
盖聂睁开了眼看着他，双眼却还是没有神采，手指依旧死死拽着他的衣摆，薄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，又没有说出来，卫庄抬起头死盯着他，眼里似乎燃着一团火，片刻，盖聂小声呢喃道：“你从前……是不是有过……许多姑娘……”
卫庄一怔，眼神又深了些，他慢慢站起身凝视着盖聂，忽然动作极快地上床来伏在盖聂身上，手肘撑在他肩膀上方，二人离得很近，几乎鼻尖相触，卫庄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盖聂的脸庞，盖聂似乎被他的举动吓到，侧过了头不去看他，卫庄慢悠悠地开口说道：“师哥关心这些做什么？莫非是吃醋了？”
盖聂没有说话，似乎没有听见，卫庄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耳垂渐渐红了，谑笑一声，起身下床来，抬脚要走，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懒懒的“你胡说。”
卫庄扭头看向盖聂，盖聂却已经阖了双眼，脸庞粉嫩，双颊绯红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，双唇轻抿着，似乎是要睡了，卫庄默默瞧了他一会，长叹一声离开了。
出了内室，卫庄看也不看外屋里坐着的姑娘，直接往门口走，姑娘们却也一言不发，跟在他身后掩上了门。
卫庄脚步不停，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房间门口，平复了一下气息，拉开了门。
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美丽女子坐在里面慢慢饮着酒，听见动静头也不抬。
卫庄大踏步走进去，反手关上了门，在她对面坐下。
紫衣女子斟满了一杯酒递过去，轻笑着说：“怎么这么久？”
卫庄伸手接了，慢慢饮下，轻轻放下杯子，开口道：“安顿了一下我师哥。”
女子抬眼打量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只怕不是吧，仅仅灌你师哥酒怎么会耽误这么久？而且你刚才进门气息急促……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卫少爷心神不定？”
卫庄沉了脸，冷冷说道：“窥探我的内心非常危险。”
女子却不以为然，继续说道：“要我说，随便给你师哥一个美人不就解决了？何必这么麻烦。”
卫庄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我师哥少私寡欲，对感情一事向来淡泊，从未见他对什么人动过心思，更何况以他的品貌心性，寻常人也配不上”，顿了顿，又说道：“而且他还是童子之身……”
女子本是静静听他说，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卫庄顿时黑了脸，冷声说道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女子掩口笑道：“卫少爷说的义正辞严，好像你不是童子之身？”
卫庄眉头一拧，一口气饮下一杯酒，说道：“行了，赶紧说正事，我师哥精明得很，也不知真醉假醉……最近怎么样？”
女子敛了笑意，正色答道：“韩王任命姬无夜做了韩国大将军，最近他大权独揽，如日中天，朝中大臣都唯他马首是瞻，连丞相张开地都要让他三分。”
卫庄点头道：“那些公子们呢？”
“韩王立了大公子为太子，四公子却也没什么动静，应该是在蛰伏待机。”
卫庄微一挑眉，女子知道他要问什么，抢先答道：“大公子是姬无夜的人”
卫庄饮了口酒，说道：“四公子倒是个聪明人，百越那边如何？”
“白亦非带领左司马刘意等将领已经平定百越，战功显赫，正在回程的路上，不过半年前，大概你离开新郑不久，右司马李开战死沙场。”
卫庄专注地听着，面无表情。
女子想了想，又说道：“对了，那个失踪的百越太子还没有找到，还有，有传言说主帅白亦非性格大变，舍白衣而就血衣，坊间已有『夺命化枯蛊，凝血染白衣』的说法。”
卫庄抿了口酒，若有所思。
女子觑着他眼色，问道，“静观其变？”
卫庄点头道：“姬无夜刚掌握大权，自然是铲除异己、站稳脚跟，这段时间要避其锋芒，百越之乱平定，朝堂势力将重新划分，紫兰轩只需四处安插眼线，无需动作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？”
“等，等我学成归来，等一个人。”
女子支着下巴：“你是说……？”
卫庄忽然比了个手势打断了女子的话，然后悄无声息地起身，疾风一般迅速闪到门前，刷的一下拉开了门。
门口站在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，正是盖聂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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